文喻九州

三月两更,废稿一帚。

【留白】狐嫁(上)

·感谢心心@叶叶心心的心心 ,让我满脑子都是兽耳哥哥!!!

·只有旌衣名字,不涉及剧版背景

·剧情狗血无脑,主要就是为了爽和撸哥哥


萧家的小少爷要娶亲了!

金陵城的百姓不管是卖菜的、杀猪的、坐诊的、开店的,一连几个月都在讨论这个爆炸性新闻。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萧家小少爷是出了名的克妻。那订婚的信物,从张家三小姐的手里传到李家大小姐的脖子上,再到王家五小姐的首饰盒里,兜兜转转一圈,几缕芳魂香消玉殒,最后还是回到萧家少爷手里。

萧家的老爷夫人就这一根独苗苗,不知道求了多少神佛,最后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赤脚道士,说是如果他不行,这天下也就无人能解小少爷的病了。

这道士神神叨叨的,摸摸小少爷的手,捏捏小少爷的腿,占尽了便宜。末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问刘老爷刘夫人,小少爷是不是小时候活泼健壮,结果长大了却变得体弱多病,一吹就倒,变成个活药罐?

萧夫人拧着一方帕子,捂着脸呜呜地哭。萧老爷在一边唉声叹气,说道长,可不是嘛,您可真是神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救我们平旌啊?

萧夫人的哭声愈发凄厉,她丢了从小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的风范,跪在地上抓住道士破破烂烂的裤腿,顾不得擦喷涌而出的眼泪。她哭喊着道长,活神仙,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只有平旌这一个骨肉啊,求您救救他。

道长被这阵仗吓得噔噔噔后退三步,不自在地挠挠鼻子,说行,行啊,不过我得冒昧地问问,这小少爷,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萧平旌小时候走丢过一次。

清明节他们从金陵回老家祭祖,萧平旌当时还是个三岁的小孩儿,裹得严严实实,说话奶声奶气,活生生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祖坟在山上,说是风水宝地,福泽子孙。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顶爬,萧平旌被奶娘抱着,眼睛咕噜噜打转,吵着要自己走。

结果小少爷脚一沾地,整座山都抖了三抖。

怪事发生了,明明是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走完的路,突然变得陌生又绵长。队伍很快就变得零零散散,渐渐的就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了。

萧平旌本来紧紧牵着奶娘的手,现在缺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他聪明地站住了,记得爹娘丫鬟婆子都紧张兮兮地叮嘱过他,如果迷路了一定站在原地不要走动,等着大人来找。

然后他看见从树后面转出来一抹白色的身影,衣衫飘飘,宛若谪仙。萧平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顿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盯到眼睛酸痛流下泪水才反应过来,用胖乎乎的小手擦眼泪。

被盯着看的人有点嫌弃似的,走到萧平旌面前蹲下,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他的脸。

“白龙?”他唤道。

萧平旌听不明白,歪着头无辜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萧平旌这次把爹娘丫鬟婆子嘱咐过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抛到脑后,抬头挺胸回答:“我叫萧平旌!”

“顾南衣。”面前的人点点头。

萧平旌不知道说什么,顾南衣也不开口,一大一小两个人眼对眼瞪了半天,后者突然动手解起萧平旌的棉衣来。

萧平旌眼睁得溜圆,他本能地感觉不妥,但这种情况爹娘丫鬟婆子没教过啊!

于是萧平旌呆呆地站在原地,由着顾南衣顺走他脖子上挂的两把长命锁之一。

萧小少爷得之不易,爹娘疼到不行,连长命锁都打了两套,生怕他被阴曹地府勾走了。

“信物。”顾南衣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开口也是惜字如金,“长大了,我去找你。”

他转身就走,迈了两三步又停下来,叹口气,回头把萧平旌抱在怀里。

萧平旌感觉到他飞起来了,他还伸手抓了片云,紧紧捏在手心里,准备给阿娘看。

他们在一块空地上落下来,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刘夫人的哭声和家丁们的喊声。

顾南衣把萧平旌放下来,这次是真的走了。

不过萧平旌隐隐听到顾南衣啐了一口,骂了句:“坏人。”


他把这段经历讲给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娘听,还摊开手想给她看自己抓到的云彩,结果手心里空空的,萧平旌有点失落,早知道应该悄悄揪一片顾南衣的衣角。

现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萧夫人又把这段经历讲给道士听,道士捏着三缕长须,沉吟不语。

“依我看。”道士说,“萧少爷多半是被妖物缠身了!”

他在萧平旌的小院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扣了几块砖土,摘了几篇树叶,嗅嗅舔舔,念念有词,看得萧老爷萧夫人一头雾水。

“妖气是粉红色的,还有股甜香,看这浓郁程度,多半是只狐狸精。”道士最后下了定论,“还是道行很高的那种雄狐。”

“道长!”萧夫人瞬间激动,“您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她听过不少降妖除魔的戏,甚至想马上下令去备黄纸朱砂狗血鸡血。

“还能咋办,娶呗。”道士说。


萧夫人当场晕倒。

醒来之后她又开始哭,屋里的小丫鬟忙不迭洗着一打一打的手帕,还要应付萧夫人时不时的呜咽:“我的平旌,我的儿啊,怎么能娶个妖怪,娶个狐狸精!还是个公的!呜……”

小丫鬟装耳背,低头猛搓手帕。她怎么琢磨着……越想越觉得有点萌?

萧府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上上下下都忙活起来,挂灯笼,扯红绸,发请帖,聘宴席。等什么都打点好了,上头的萧府人才发现——好像还差多少东西。

差的不多,也就是新郎新娘。

新郎倒还好办,虽然病恹恹的,但套块红布就能拜堂。可这新娘十几年没见过人影儿,又该往哪找去?几位主子和那道士坐在正堂,都傻了眼。

一言不发的小少爷终于从怀里掏出捂得热乎的长命锁。打造它时请了全金陵最好的银匠,紧赶慢赶三个月才出工,被细细雕刻出的繁复花纹已经被磨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体弱多病,脸上常年蒙着层灰色的萧平旌终于露出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笑容来,炫耀似的说:“我能找到他。”


众目睽睽之下,萧平旌把长命锁放到唇前,在上面深深印了个吻。

他低低地唤道,衣衣。

没有火光乍起白烟弥漫或者西游记片头曲敲锣打鼓的音效,眨眼间的功夫,房间里就多出一个人来。

他不是萧夫人在戏文里听到的生来一双桃花眼,含笑轻睨半带情的狐狸精,也不是想象中青面獠牙,指甲又尖又长的怪物。面前的人就像是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少年侠客,一袭白衣,怀中抱着把长剑,肤如凝脂,下颌线宛如被宫中的玉匠打磨过,眉眼却是冷的,让人忍不住联想起暑日下的潭水,清凉却不彻骨。

他不理会几个几乎要把眼珠扣下来粘他身上的人,径直走到萧平旌面前,问:“什么事?”

音色是冷的,细细咀嚼却偏偏能听出点温柔的气息。

萧平旌不说话,小孩耍赖似的抓住顾南衣的手。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得出来,在这个人出现时,萧平旌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数消退,握住他手时,更是整个人都在发抖。顾南衣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想把手抽回来,不料萧平旌攥得死紧,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看着有点可怖。

“你做什么?”顾南衣斥道,他僵在原地手足无措,一时间失了方寸,平静的神情出现丝丝裂痕,藏着微不可见的慌乱。

萧夫人也发现儿子不对,扑上来想要把他们俩的手分开。萧平旌却像中了邪,任萧夫人把又掰又扣他的手指,依旧把顾南衣紧紧拽在自己身边。

语气却是和手上的力道呈反比的轻柔。他说,衣衣,我要娶你。

顾南衣一把甩开他的手。


顾南衣上辈子是昆仑弟子,职责是斩妖除魔。萧平旌上辈子是白龙,身份是妖。

全天下的人挠秃脑壳都想象不到他们俩居然能在一起。

仁慈的天道让他们俩没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同年同月同日死,幽默的天道拿他们俩开了个玩笑,这辈子顾南衣是妖,萧平旌却成了人。

它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好戏。

顾南衣灵识强些,加上又有法力,对前世模模糊糊有些记忆。冥冥之中有人指引一般,他在萧家祖坟那座风水极好地山上修炼了五百年,终于等来三岁娃娃萧平旌。

他把自己的一缕神智放在萧平旌的一把长命锁上,扯走了另外一把。

有了这丝联系,他要找萧平旌就方便多了。顾南衣经常偷偷潜进萧府去,倚在那棵老树上,看萧平旌拍着手放风筝,露出豁了的牙。或者站在窗户下,听萧平旌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地念,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顾南衣眯起眼睛,晴空如洗,阳光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如果能这样陪萧平旌走过一生,他很知足。


十二岁的萧平旌几乎是在疯长,从小团子拉成了身量挺拔的少年。他开始束发,因为练武而常常穿着短打,干净利落。

他在剑道上极有天赋,对那些晦涩的剑谱过目不忘,甚至还自创了招式,轻轻一击就挑飞了武师傅的剑。

他喜欢在月下舞剑,顾南衣也最喜欢看他舞剑,经常一看就痴了,把他重叠为前世的自己。

萧平旌行云流水地舞完一套剑法,收了招式在原地闭目调息。顾南衣知道,接下来他会沐浴休息,清晨起床复习昨日的功课。

他像往常一样准备离开,没想到刚刚转身,萧平旌就睁开眼。少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亮:“南衣,我刚才舞得如何?”

顾南衣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犹豫片刻轻轻颔首,应道:“好。”

萧平旌闻言就弯起眼睛。他收剑入鞘,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顾南衣面前,脑袋差不多顶到顾南衣的下巴处,有点酥麻麻的痒。

他握住顾南衣的手。

“你喜欢就好。”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萧平旌浑身上下都内力像是开了闸的大坝一样狂泻而出,沿着手臂里的经脉直直冲入顾南衣的丹田离。两个人脸色都是一白,顾南衣慌忙撒开手,紧张地盯着摇摇欲坠的萧平旌,却不敢上前扶他。

萧平旌面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抽干了。他跌坐在地上,丹田空空,再也没有一丝内力。顾南衣白衣染尘,跪坐在萧平旌面前,指尖颤抖着想去试探他的额头,却总在最后一刻艰难地停下。

睚眦必报的天道早就安排好了他们的相遇,然后别出心裁地添加剧情。它让他们只能遥遥相望,却永远不能接触,否则就会有一方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天才的少年剑客内力全失,已经是废人。

顾南衣过了一个星期才来看他,萧平旌身上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一扫而空,体弱得仿佛初愈的病人。明明已经是暖春,他却又裹上了大裘,露在外面的小脸下巴尖尖,苍白又可怜。

他在跟着夫子念书,顾南衣慢慢地诺过去,想要像往常一样站在窗下听他念书。他记得萧平旌已经学完四书五经,可以开始读些兵法了。

他在熟悉的位置甫一站定,里面的萧平旌就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触目惊心的红,触目惊心的白,交替着掠过顾南衣的眼底。

他咬咬牙,掉头离去。

刻薄寡义的天道高高在上,冷笑着目送顾南衣狼狈的背影,它向来得寸进尺,在禁止他们接触之后,连面都不再让他们见上一见。它用尽一切冷酷无情的霹雳手段警戒世人,什么叫人妖殊途,什么叫逆我者亡。

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

顾南衣后来只是默默地站在萧府的门外,抬头看那棵老树。萧平旌在上面挂过无数的风筝,都是他帮忙取下来丢到萧平旌面前。但不管他再怎么痴痴地望,萧府内院再也没有风筝飞起来了。


“你胡说什么?”

顾南衣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他不该来,不该头脑发热,不该由着自己的身体跟着心飞到他身边。他一直没舍得收走留在萧平旌长命锁上的那一抹神智,无数个夜晚,他都能感受到萧平旌生着薄茧的手轻轻细细描摹那长命锁,就像从他的发根一路抚摸到后颈一样舒服。后来萧平旌长大了,应该是通了人事,于是顾南衣得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炙热的吻,直接烙在他的灵魂上,烫得他独自蜷缩在洞府的玉床上打哆嗦。(喜欢的句子又被ping了我好恨)

这回萧平旌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他叫,衣衣。温柔又缱绻。

顾南衣这才直观地感受到萧平旌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儿了,变声期后他的声音不复清朗,多了点沙哑低沉。仅仅一个名字,被他咬在嘴里,像极了深夜情人甜蜜的低语。

顾南衣心头的火终于烧化了裹着的那层寒冰,他回应了萧平旌呼唤。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求,只想想亲眼看看长大成人的萧平旌。

就一眼,一眼就好。从此天高路远,顾南衣和萧平旌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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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一发完的,结果没收住,又掉头回去打了个上

本来想写个无脑爽文撸哥哥的,结果现在哥哥连尾巴都没露

本来想写个苏苏的小甜饼,那句“还能咋办娶呗”真的是我有史以来最满意的抖机灵,结果好像写虐了……?

下一定无脑,苏爽,撸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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